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跨世代的聊天,跨世代對話。

黃尚卿/伴盟講師團

2020的同志大遊行,遊行路上一如往常盡是年輕人畫滿彩虹的身子、穿著華麗的cosplay、奇裝異服、跟開心大笑唱歌的人們。每一年的這天,歡慶的、大膽的、開懷的、自在的,好像就這一段路,人們不用隱藏瘋狂。
 
前些日子,在某個主題是性別的演講場子,現場聽眾多是叔叔阿姨的年紀。我遠遠聽見他們進門時夾雜國台語的討論「性別就是查甫查某,有什麼好講的」、「又要講什麼同性戀的事嗎」,我感受到他們似乎有所排斥的成見,因此當下調整了原定的演講順序,決定先用聊天開場。
於是一開始,先跟他們聊聊他們的「性別認同」。什麼時候知道的?怎麼知道的?自己有多確定?

 
聊一聊,大家很快發現過去理所當然的認同,都是別人說的,有的是五歲、有的是七歲,是父母說的、朋友說的、或老師說的,「你自己覺得呢?」我問。
於是拿出了性別光譜,我說明了性別認同、性傾向、性別表現,並且舉了許多例子,有熱愛運動的女孩、講話聲音溫和細細的男孩、喜歡留短髮的女孩、喜歡安靜看書的男孩。當我再次問說,你有多肯定你的性別、1-5是多少呢?原本舉高高的手,都變得不確定。直到繞回了主題,談起了跨性別的故事、雙性人的故事,台下的阿公阿嬤們,聽著聽著、不再反駁,好像從他們的記憶中想起什麼。
我說這些人(跨性別、雙性人等多元性別)可能就在我們中間,他們也許活了像阿公阿嬤一樣的年紀、甚至到過世那天,永遠也不敢說。
 
回想2018年的公投結果,是同志運動跌倒的一年。公投來得太急,社會對話來不及好好開始,人群就被撕裂。於是跨世代的溝通,不論是家庭客廳裡、網路裡還是line群組裡,因為站在不同立場之間巨大的拉扯,變得困難。直到2019年同婚專法通過,歡慶之餘,跨世代的對話卻因為權利看似不再需要投票決定了,顯得不再那麼迫切需要持續進行。許多家庭中因為同志認同而產生的破碎,沒有因為專法的到來而被修補。有朋友佯裝不在意地告訴我,她打算就等爸媽老去,沒有力氣管或罵時再說。
 
「看到長得像女生的男生,我會很不舒服」、「我覺得是變態」、「我會尖叫」…就像那天演講一開始,某些阿公阿嬤是這樣激烈地說。直到演講結束,他們卻想起自己好像有朋友應該不是二元性別,眼神變得溫和了起來。「因為我們其實都是人而已,要對他們尊重」一個阿姨這樣說。
「為什麼同志大遊行大家要穿這麼暴露呢?不能穿正經一點呢?」話題一轉,另位阿姨說、引起其他人共鳴點頭。她們說「什麼都可以慢慢理解」,但是「討厭同志大遊行」。
 
我想了想,再請大家回想LGBTI族群平常的被壓抑和被歧視。所以,當一年如果有這麼一天可以叛逆、可以反社會期待,「平常心都受傷了,這一天表演的畢竟只是身體而已」我這樣笑笑說,鼓勵大家切身去想像。
 
那天,阿姨叔叔們似乎得到某些較為滿意的「溝通」。結束之後,一起合照,然後聊著演講的內容離開。我想跨世代的對話,需要耐心、時間,當然也需要方法,這些條件不會隨時齊備,但所有的對話,都可以是雙方成長的契機。期盼有一天,同志大遊行,來到街頭的不只是男孩女孩,而是也有許多一起上街慶祝的爺爺奶奶叔叔和阿姨⋯⋯。